【彩雲國物語】お伽噺のはじまりは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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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真的沒有很多時間花在這上面囧,所以就翻到這邊讓我棄坑吧(靠)反正百度那邊應該會有人把這篇貼出來吧?大概再一個月後去那邊挖應該就挖得到了。ごめん我實在是忙到快吐了=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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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為何而離開家門?』
 是的,曾經有個男人這麼問過。
 為什麼呢?如果問的話,會說因為不想要被殺的關係。
 (……那個時候,到底是怎麼回答的呢?)
 那個就像是野生動物一樣有著發達本能的北斗,讓邵可將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真實』引了出來。
 (───啊啊,對了……我想起來了。)
 閉上眼睛,在記憶的水底深處,邵可將已經忘記的『答案』撈了起來。
 (……是為了,童話。)


序、


 ───聲音被封了起來。

 『汝是溫柔的孩子呢……。』
 不論是誰都會拜倒在她眼前,美麗又氣質出眾的大叔母,對著幼時邵可常常摘來的一朵花,眼眸柔和了起來。
 『而且……也是非常聰明的孩子。』
 邵可彈起了連大人都無法彈的很好的深奧的琵琶樂曲,大叔母滿足似的笑著。
 『聲音不會說謊。我很期待你的將來喔。』
 那抹微笑,也可以看出其中夾雜的彷彿要哭泣般的模樣。
 『而且……汝是個可憐的孩子。汝在這個歲數,已經不明白天真為何物。』
 彈著琵琶的手驟然停止,靜靜往上看的眼眸,已經是並非屬於孩童的東西了。那就是出生在紅家的直系長子,在懂事之前已經看盡了權力鬥爭的他的宿命吧?
 『只有汝一人,是比誰都還具備了紅一族資質的男人……。汝,一定要守護著紅一族喔,邵可。』
 邵可僅僅是微笑著。然而,他並沒有點頭附議大叔母的那些話語。
 他繼續彈起了琵琶。
 從年輕到現在為止,超越了藍家與碧家,當代首屈一指並享有琵琶姬美譽的紅玉環,被稱讚為連鬼神都可以魅惑,在王的後宮也曾經倍受寵愛的她的聲音,在沒有讓人知道的情況下,偷偷的傳授。
 然而在那之後,她便斷氣了。縱使祕傳的繼承在中途中斷的話讓人感到惋惜,可是邵可什麼也沒說,他只是一個人在靜默的帷幕之中,將琵琶的聲音封起。

 『聲音不會說謊。』

 ───早已在不讓任何人知道的時候,悄悄地踏上了染血的道路。


一、


 邵可在府庫的休息室睜開了睛,然而就算清醒過來他卻一時之間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還真是,夢到了久遠的夢境。」
 從以前開始,邵可並不需要很長的睡眠,只要一刻左右就足夠了,然而,像今天這樣做夢是非常難得的事情。夜晚總會讓人感覺變的敏銳。邵可深深嘆了口氣,想起了飛奔到茶州的秀麗。

 那個不斷不斷的哭泣,即使如此仍舊昂起頭往虎林郡衝去的女兒。
 和妻子是一樣的。如果決定了就絕對會貫徹到底的鋼鐵般的意志。邵可輕輕苦笑起來。

 「……作為我和妳的女兒,秀麗已經長成一個好孩子了呢……。」
 邵可緩緩的用手撫著額頭。不知何時讓如同天體運行班精密的自己的心動搖起來。
 「……呵……果然是自從跟妳相遇開始。」
 邵可想著,在茶州的秀麗,有悠舜的深謀幫助,在危急的時候靜蘭或燕青也絕對會保護她,會讓秀麗在這趟旅程中喪命的原因不管怎麼看都沒有。
 (還沒有我必須要行動的必要───)

 突然,腦海中流洩出了琵琶的聲音,那是比雙親都要了解邵可的大叔母的音色。
 在紅家知道了現實之後,就已經決定了。不冷酷的話就不會有平順的日子降臨,不加以守護的話幸福就不能持續下去。既然如此為了這個原因沾污了手是必要的。

 ───就算在死之前跟平穩無緣也沒關係。

 幸福不會自己轉動,既脆弱又容易被破壞,不論何時都需要某個人拼上生命的守護。不這麼做的話輕易的就能粉碎。先王與先代黑狼已經不在了,霄太師雖然還在不過怎麼看都是笨蛋。……所以,不論何時邵可都可以回去。

 感情不會輕易流瀉,有著冰般的理性,這叫是邵可是邵可的證據。
 走出府庫休息室的邵可,看到了星光微微的照亮著。隱藏在雲中的月亮無法知道形狀。
 沒錯───就是這樣的夜晚。
 還沒十歲的邵可,放下了年幼的兩個弟弟踏出紅家的那天。

 『你,為何而離開家門?』

 夢中北斗的聲音響起的瞬間。
 ───靜謐的夜的空氣猛然驟變。
 在考慮之前身體已經先行移動。
 在下個瞬間,邵可的身影消失在府庫。


二、


 如同波紋般的空氣不斷震動著。波紋的中心───仙洞宮的禁池,腰部以下浸在池中,解開了盤起的頭髮,沒有聚焦的雙眸定定看著遠方明月的女兒在那邊。

 「───珠翠!!」

 即使是邵可的呼喊,珠翠的眼睛仍然不受動搖。
 空氣在那之後又起了變化,如同波紋般寬闊的波,急速的朝著所在的方向聚集收斂。珠翠的雙眸隨著凝聚起焦點。遙遠的遠方──無法看見的光景映照在眼瞳之上。

 ───『千里眼』。

 「───快住手!!」
 想要將形成的『場』切斷,將珠翠從池中引出來,不過卻沒辦法。
 「───霄太師!!剛好站在那邊的話快幫忙!這個傢伙!!」
 那個瞬間,不知從何飛來古代的短刀將形成『場』的結界石命中,將它粉碎。壓迫感急速的消逝,邵可將珠翠從水中抱了起來。邵可將珠翠抱在胸前,沾溼的珠翠的黑髮如同扇子般在手腕上散開。
 「……一點也沒變,還是那麼的意氣用事───」
 在中途殺出來的霄太師,用著彷彿看到珍奇物品的表情看著邵可,邵可皺起了眉。
 「……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很久沒看到了。」
 低喃的語調,還有將散開的頭髮撥向上的青年般的舉止,讓邵可想起了三十歲初頭的他。如果想想的話,霄太師只有眼睛和年輕的時候一樣沒有任何改變。
 「看到的話為什麼沒有阻止?您不是一直在珠翠的後面看著嗎?」
 只有這次,霄太師露出驚訝的神情。隨即看著邵可。
 「呵──唔。」
 「所以,請告訴我為什麼?」
 「唉呀,如果自己沒有察覺到的話沒關係。」
 霄太師用手指撫在珠翠的額上,邵可並沒有制止。珠翠剛才開眼的時候,眼眸沒有任何感情,就如同心被取出來似的虛空。
 「……如何?」
 「在臨門一腳阻止了……普通情況下不是死就是發狂,不過不要緊。現在反而比較可能會凍死,幫她保暖讓她睡覺吧。」
 邵可將糾結的氣息吐了出來。
 「那個時候沒有阻止珠翠的話,也許就可以知道秀麗姑娘的安危了不是嗎?」
 下個瞬間,短刀從霄太師的臉頰擦過,深深的刺入背後的樹幹。
 「───秀麗沒事。」
 用如同冰般的語調與眼眸告知之後,邵可消失了身姿。
 正當霄太師搖搖頭,想要把破壞結界石的短刀取回之際──在那之前有人先行將它撿起。

 「……真是的,為什麼你總是像個孩子那般呢?」
 如同被上等的絹布撫過肌膚,帶點嘶啞的好聽聲音驚訝的低喃。
 霄太師什麼都沒有想的低聲說著。
 「……櫂瑜……大人。」
 面對沒有使用老爺爺語尾說話的櫂瑜,霄太師也變回了昔日的口吻說話。
 櫂瑜上下打量著霄太師。
 「你還是沒有變的那個狐貍樣子呢。這還真是沒有妻子的話男人會在這裡慢慢變成狐狸的最好範本。如果在寶物庫立一個『單身男人的末路』牌子來幫助國庫的話,至少我可以給你一文錢喔。」
 「再配上老爺爺的樣子如何?」

 即使知道這樣說話沒任何意義,霄太師還是嘟嘟囔囔的說著。即使在死前,櫂瑜也什麼都不說,只是彷彿眨眼似的將眼眸閉起。被敵人擄去拷問的時候都還注意服裝儀容,面對前來救助的先代黑狼微笑著奄奄一息的說「妳還是沒任何改變,依舊如此的美」的男人。
 真的是個很帥氣的傢伙。

 「唉呀,難怪一心向著鴛洵的英姬小姐一次也沒有回頭看你呢。她對你的評價是胸中藏著秘密,什麼也不說,貫徹單身主義。」
 「啊?請不要隨便的說那種奇怪的話。就算末路來臨我也絕對不想要娶英姬。這句話我原封不動的還回去!」
 櫂瑜在那瞬間,想起了從前,他微微笑了起來。已經不知不覺經過了很長的時光。
 「……可是,你還是一點也沒有大人樣。」
 視線投在邵可離去的方向。櫂榆無聲的看著霄太師,將短刀放在霄太師的手上。
 「邵可也已經四十歲了呢。」
 「還沒四十。即使如此……先代黑狼、北斗、薔薇姬和先王都不在了,對那孩子來說所謂的『大人』,都先行放下那孩子走了。」
 霄太師彷彿覺得哪邊不對似的,有點粗魯的把前髮撥了撥。……還有一個『大人』櫂瑜,一直不斷的來回奔馳著,幾乎不停留在王都。
 「……先代黑狼的死,太早來臨。」
 對於櫂瑜的低語,霄太師並沒有做出回答。不斷命令繼承了黑狼衣缽的孩子暗殺的是霄太師和先王,霄太師對那件事並沒有產生任何的後悔。
 「……霄瑤璇,人類的確不是十全十美。即使如此一直拼命努力活下去的人,對他溫柔一點也不錯不是嗎?」
 霄太師抬起了頭。櫂瑜的微笑彷彿什麼都看透似的。
 櫂瑜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呢,關於這點霄太師也不曉得,雖然自己活的遠比他還久,然而櫂瑜總是露出那張彷彿知道了自己所不明白的事情的臉。所以才覺得面對櫂瑜有點弱勢。
 櫂瑜說,擔憂著秀麗性命的邵可,霄太師可以誠心的對他說『應該沒問題』。
 面對那抹微笑還有用著優雅的模樣離去的櫂瑜,霄太師把玩著手中的短刀。
 「『應該沒問題』呢……」
 這麼說之後,霄太師那張臉隨即露出『說了蠢話』的表情,也跟著離開了。


 ※                ※                ※


 『櫂瑜大人……』

 那是為了一個孩子而哭泣的兇手。在不斷離開人世的同胞當中,只有那個聲音不管過了幾十年仍舊清晰不已,每每在櫂榆身體深處響起。
 為了先王.戩華而舞動兇刀的先代黑狼的聲音。
 『如果……我發生了什麼意外的話,那個孩子就麻煩您了。因為那個孩子是個關於自己的事情都無法了解的少年。』
 請不要忘記───先代黑狼,如此的拜託了櫂榆。
 『那個孩子,那個並非完美的孩子,』
 先代黑狼在呼喚邵可時用了特別的名字。
 『魁斗,就拜託您了。』
 在那之後,先代黑狼便去世了。


三、


 抱著珠翠回到府庫的邵可,想起了先代黑狼的往事,
 看著珠翠的邵可,覺得珠翠只有刺繡這件事情沒有天份絕對是他和薔君害的。
 最初的教育就是大失敗的話,就沒辦法事後矯正。邵可和薔君生長環境特別,沒辦法對珠翠施予『正常教育』,邵可覺得自己身分是黑狼的時候挑起魚的小骨頭是沒問題,可是平常時候要挑就很困難了。光是手就會大大的抖動。

 「珠翠也已經長大了呢。」

 既優雅漂亮又教養良好,心地也非常善良溫柔的女兒已經長大了。雖然說應該讓她過幸福的生活才對。只有那個時候,邵可至今仍然十分後悔不已。
 「不過為什麼現在還沒有好的緣分出現呢?連關於那方面的傳聞一個也沒有。還真的是有很高的理想哪。雖然說也變的很會做饅頭了,不過一直只有我在吃這樣真的好嗎?」
 邵可搖了搖頭,不過答案當然是沒得到。少女的心是一個謎。
 「……話說回來,如果沒把濕衣服脫下來的話可是會凍死的,唔——嗯……」
 邵可在旁邊躊躇著。如果是小孩子的時候那還——。
 那個時候,邵可看著門口。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剛好來對了時間。」邵可走出了府庫的休息室,「黎深,有點事情想要請你幫忙可以嗎?」
 走來的黎深什麼也沒有考慮的立刻回答。
 「我什麼都可以做!」

 離到府庫的黎深,問邵可珠翠做了什麼,邵可則說珠翠是縹家的人,會使用千里眼這個能力。因為從前還沒被發現一直被認為是廢物,才從縹家被扔了出來。這個時候,可愛的吏部尚書撒起嬌來想要跟邵可一起喝茶。邵可笑著輕敲了彷彿孩子般的黎深。
 「不過,今天沒有茶所以喝酒吧,然後在天亮之前一定要回去睡覺喔,你和我是不同的。」
 聽到最後一句話,黎深的眼中閃出光芒。邵可苦笑著補充。
 「你明天還有工作吧,忙碌至極的吏部尚書大人?不能老是讓絳攸大人覺得很困擾。」
 「沒問題的!讓他體會一下年輕時期的辛勞不好嗎?」
 「……可是我聽到的是你把它全部扔給絳攸大人呢。」
 「大哥不要把辛勞分給我嗎?」喝過了酒,黎深那張認真的臉往上看去,「如果是大哥的辛勞的話分擔也沒關係。」
 結果邵可說黎深一定是接受之後丟給別人處置。
 「───大大大大哥!」
 「嗯?想要獨立分擔嗎?」
 「……請不要分擔給我。」
 面對帶著悲愴神情的弟弟,邵可笑了出來。
 邵可問起黎深說是否還記得大叔母?黎深說還記得,可是大叔母在他小的時候就死了。並想起了玉環對於琵琶非常拿手。對於這件事,黎深沉默了一下,搖晃著手中的酒杯。
 「……真的再也不彈琵琶了嗎?」
 黎深說玖琅是笨蛋居然把邵可和他彈的搖籃曲搞錯,還以為是黎深彈給他聽的。
 然而縱使黎深撒嬌要求,邵可已經決定不再彈了。黎深就像是枯萎的青菜葉一樣乖乖點頭。
 「我是個很冷酷的兄長呢,就算這樣你也喜歡?」
 「是的。」
 邵可對於沒有任何遲疑的回答苦笑著。
 「為什麼?」
 「……真要說為什麼的話……真的很難呢。我的確沒有對大哥說過任何謊話,可是我有秘密,因為沒什麼關係,所以決定不說。」
 「咦?什麼?到底是什麼秘密?」
 「……如果說的話就不是秘密了不是嗎?」
 對著三緘其口的弟弟,邵可挑起了眉。這還真是難得的事情啊。
 「咦咦──,你對我有秘密呢。」
 黎深說跟邵可比的話根本不算什麼。
 邵可在離開家門之後,會在某天突然兩手提著很多紀念品回來。才說『我會在喔』結果隔天又突然消失,每次都破壞了約定,然後帶著笑容和一堆紀念品回來道歉。
 「哇哇,真是糟糕的兄長。不過為什麼你還會喜歡我還真是摩軻不可思議。」
 邵可看著黎深要睡著的模樣。
 能夠讓黎深就算知道酒裡面加了藥,卻還是照喝不誤的人,大概只有邵可了吧。
 「大哥……」
 「嗯?」
 「你、你喜歡我嗎?」
 邵可笑著,沒有回答。
 「快睡吧,為了蒐集茶州的情報一直都沒睡不是嗎?」
 「在您回答之前我不要睡。」
 邵可說黎深這樣說也沒效,而且黎深已經不寂寞,也不會進化成魔王。
 「在那之前,我會先去找大哥……」
 「在途中也要把絳攸大人撿起來喔。」
 「啊,如果是附加商品的話撿起來也可以……」
 「悠舜大人和鳳珠大人,找到你了喔,還有百合小姐也是。」
 黎深說不論如何自己和玖琅都會等邵可回來,邵可睜圓了眼睛,問著黎深說相信童話嗎?
 「……如果只有一個的話,我相信。」說完黎深隨即睡著。
 邵可想起了從前的事情,還有等待的弟弟們。無法用言語去對他們道歉。不過如果是黎深和玖琅兩個人一起的話也不錯,兩個人的話就不會寂寞了。
 「一直等著我,謝謝。」
 他知道一直沒有改變的等待著,是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                ※                ※


 『大哥!』
 那是藉著「留學」的名義被父親送出家門的那天。
 牽著玖琅的手,黎深和玖琅來到了邵可的身旁。
 『請……』
 『請?』
 即使知道那句話是請不要走,邵可仍然裝傻的問著。聰明的黎深明白講那些話是沒用的。
 『請、請一路小心……』
 既任性又自我中心的黎深只對邵可簡單的道別,其他的什麼都沒多說。從以前開始,邵可就比黎深更加的頑固又隨自己的意思而行。
 『……玖琅!你也跟大哥到個別吧!』
 露出了好像要開始哭起來的神情的小弟,用認真的表情歪著頭。
 『你要出門嗎邵大哥?晚上很危險喔,也還在下雨呢。』
 邵可露出了微笑,將玖琅高高的抱起。
 『是這樣沒錯呢。不過,我不走是不行的喔,和黎深一起好好待著。』
 『哪個時候會回來?』
 『說的也是哪……如果雨停了,太陽公公每天都露出臉的話我就回來了。』
 『那樣的話,我要做好多好多的晴天娃娃。趕快讓雨停下來,這樣的話邵大哥就可以快點回家了。如果回來的話,請告訴我更多的童話故事,還有彈琵琶給我聽。』
 邵可對著這有點說不流利但是溫柔的言語微笑著,將玖琅緊抱。隨即將黎深拉到身旁同樣的抱住。
 『……我要走了,黎深,玖琅就拜託你了。請代替我彈琵琶給他聽喔。』
 ……邵可對弟弟們說了許多的謊話。接著邵可回家的時間並不是晴天而是刮著風的天氣,更已經過了一年的歲月。而且,再也沒有為弟弟們彈過一次琵琶。
 『……會被玖琅討厭,是當然的。』
 邵可露出了苦笑。玖琅連現在也還討厭雨天的原因,大概就是那個時候的關係吧。

 ……經過一年的時間,邵可回到家的時候———。
 兩個弟弟高興的迎接著長高了些的邵可,
 吊了許許多多的晴天娃娃,還有給司掌風雨的神仙.雨師風伯「請不要再讓雨降下來了」的祈禱信。以及比以前更加好聽的黎深的琵琶。

 沒有任何改變一直等待著的弟弟們。
 然而只有邵可,已經和昔日不同。不——在離開家門的那天,就已經自己選擇了那條路。
 ……在回家的時候,邵可以經繼承了先代黑狼的衣缽。
 然後,讓有年歲但仍然風韻尚存的大叔母.玉環死亡,是邵可回來的原因。
 ……那天,成為邵可彈琵琶的最後一夜。


四、


 「邵可大人……」
 在休息室黎深睡著之後,另一邊沉睡的珠翠睜開了眼睛。跟剛才那冰冷的眼睛截然不同,那是完全清醒也完全明白自己在做什麼的雙眸。邵可對珠翠那雙終於恢復感情的眼睛放下心來。
 「……身體哪邊不舒服嗎?」
 「沒有……。」
 「有煎好的藥,我現在把它拿來,快點喝吧。」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起來。」
 「那麼,快去桌子那邊喝吧。」
 邵可的聲音聽起來雖然溫柔,但是珠翠卻明白他是在生氣。連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都搞不清楚的珠翠冷汗直流。雖然身體像鉛塊一樣重,不過在喝下跟父茶不同,效果好到不行的藥湯的同時,身體整個暖起來。珠翠感覺自己如坐針氈,不過邵可仍然一句話都沒說。就在珠翠冷汗留個不停,喝下最後一口的同時,聽著邵可說的話珠翠知道自己動用了『千里眼』的能力,珠翠說最近劉輝睡眠時間大減,邵可也逗留在府庫等茶州的消息好幾天,照這個情況看來應該是縹家在搞鬼,而自己非常擔心秀麗。邵可摸了摸珠翠宛如孩子般低垂的頭。
 「造成你的不安,是我不好。」
 對著那溫柔的聲音,珠翠喉嚨一哽。
 「……真的很對不起……。」
 「如果你發生什麼事秀麗會傷心,劉輝殿下也會傻住的。在秀麗不在之後幫忙他管理後宮的是你,不要忘記了。你被許多人需要著。」
 珠翠閉著眼睛聽著那些話語。
 「……是。」
 「真是好孩子呢。那麼就給妳甜的點心吧!」
 就算完全被當成孩子般對待,珠翠仍然感到很開心。珠翠下決心想要問問看。
 「……那個,剛才的事情……如果我發生什麼事情的話邵可大人……」
 「把對方作掉放水流。」
  點心的甜在嘴中散開,知道自己被疼愛著的事情讓她非常開心,珠翠像孩子般笑著。
 不過,突然注意到某個事實。
 用眼睛看著現在自己的模樣,最後確定現在身上穿的衣服是自己沒有印象的衣物。
 「珠翠?有蟲嗎?」
 「……那個,我的……衣服……」
 「啊啊,那個時候放著不管的話會凍死的所以就幫你換了喔。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就請黎深———」
 「!!!」
 珠翠臉色變白。不會吧!
 「他把女官和替換衣物都帶來了呢——。因為把女官服帶來的關係所以之後要替換的話也沒問題喔,弟弟就是偉大在這個地方呢!」
 珠翠在放心的同時,猛然往桌上趴倒。……對心臟實在是太不好了……。
 「啊,難道說把藍將軍叫過來比較好嗎?」
 珠翠整個跳起來。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我沒有在反射之下不把他瞬殺掉的自信!!」
 「……你會怎麼做?」
 「我會把他做成醃菜卷!」
 邵可將手附在額頭上。
 「唔——嗯。他對女性都很溫柔所以最後應該沒關係。跟你夫妻吵架還能夠活下來的男人,大概就是藍將軍了呢。」
 「邵可大人!!您、您誤解了——!!」
 珠翠砰砰的敲著桌子。每次把那個沒節操的孑孓男從後宮追趕掃除之後,就會有很多奇怪的傳言發生,雖然自己是知道這件事情,但是難道連邵可大人——
 不過邵可將笑容收了回來。
 邵可跟珠翠說如果不是認真的男人的話,他不會把珠翠交給他的。
 那有點困擾的——卻是認真的模樣,並不是玩笑話。
 珠翠陷入混亂狀態。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邵可跟我說了那些話———難道是夢嗎。
 「啊,不,那個,沒問題的。我可以自己趕跑的!」
 「如果真的很困擾的話要說喔。…珠翠?是不是也發燒了,臉整個紅了呢。」
 珠翠在心中淌淚。……秀麗大人的遲鈍絕對是來自父親的遺傳。

 邵可對於珠翠替自己和秀麗擔心的事情道謝。並且對正要泡茶著珠翠說要泡茶的話他來泡就可以了。珠翠用必死的笑容面臨父親茶的來臨。
 (……工作的時候不管什麼都能夠抹殺,為什麼……)
 邵可仔細的看著珠翠。
 「……看著你的話,就會想起北斗呢。」
 「咦?」
 「剛開始的時候,非常非常提心吊膽的接觸你呢,拜託他成為你的遊伴的時候,立刻臉色驟變走來拖住我呢──。『咦?等等,玩耍嗎?!』真的是快要哭出來似的呢。笨蛋。」
 「……我要哭了喔……。」
 「北斗會撿起翔琳他們還養育他們長大,都是托妳的福呢。」
 珠翠將臉從父親茶的茶碗抬起頭。邵可很少談起過去的事情。
 「與黎深大人談起從前的事情了呢……」
 邵可說對。隨即想起了先代黑狼的總總。
 「先代黑狼……。」
 「唔嗯……知道那個人的人現在幾乎都不在了。北斗也不知道──」
 在即位之前就在王的身旁,於背後的戰線渲染紅雨的死亡使者。
 邵可想著,如果那個人還活著的話,先王或許會改變也不一定,假如那個人在先王的身旁,也許最後就不會被後人稱為血之霸王──。
 「……那位是什麼樣的人呢?」
 對著珠翠天真的話語,邵可在一瞬間屏息。
 真的是比誰都要強悍的人。所以邵可從來不曾想到那個人被殺的日子來臨。
 『有想要守護的重要的東西嗎,少年?就算為此而殺人也可以的,重要的東西?』
 有,在回答之後,那個人投來嚴肅的目光。
 先代的黑狼說不要對在這個世界上比誰都重要的人使用如同殺人犯般的措辭,墮落的話,只有自己。
 那些鮮明強烈的回憶殘留在邵可的心中。那個已經消逝的人。
 「……那個人啊,是生來第一次把我弄哭的人喔。」
 假如那個人沒存在的話,現在的邵可便不存在。

 先代黑狼曾經跟邵可說過,假如邵可當時沒有來的話,先王原本是想要將三兄弟都殺掉。邵可看著黑狼美麗的側臉。黑狼將邵可的手牽起,露出了彷彿在哭泣似的微笑。
 『……謝謝你來。可以的話我不想要殺小孩子。況且小孩子已經很少了……因為大人是笨蛋,所以加諸在你那樣的孩子上許多的辛苦。』
 那個時候,邵可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變成了『小孩』。

 那個為了先王而手持凶刃的最強殺手,然而卻比誰都希望能夠有和平時代降臨。他想要變成那樣溫柔的人。

 「對晴天感到開心的事情,看著星月夜的事情,抱起小孩哄的事情,體貼人的心,守護約定的事情,在那個人的手掌中存在著這些事物。而且,也不會忘記微笑。……不管是難過的事情還是痛苦的事情,全部都藏在內心深處微笑著,就是那樣的人……。」
 邵可沒注意到珠翠變的表情。
 在黑狼身旁度過的每個日子,對邵可來說是不可思議的。第一次被『不論用什麼手段也敵不過的大人們』包圍。
 「先王是個蠻橫的人呢。靜蘭覺得自己跟父親很相似,不過還不到那樣程度喔。只要那個傢伙覺得礙事的就會殺掉。如果不是先代黑狼每次都誠心誠意的說教制止他的暴走的話,大概我和你都會死吧。」
 邵可說自己非常喜歡先代的黑狼,既溫柔又嚴厲,而且不知道為何比邵可更瞭解邵可自身的事。

 「想要變成像那個人一樣的人呢。」
 所以,在她死後,以自己的意志選擇繼承了她的道路。
 很遠很遠──遙遠的過去。
 『我明白陛下所說的事情。』
 在先代黑狼喪命之後,被王呼喚去的邵可,沒有等命令下達辯陳吻的微笑著。
 『就這麼做吧。立刻返回紅家,暗殺大叔母.玉環───次代黑狼,由我來繼承。』


五、

 邵可看著盤起頭髮,成為女官長的珠翠,感慨加深。
 「妳不在的話後宮也會失序的呢。」
 珠翠彷彿要掩蓋變紅的臉似的垂首,然後輕聲說著。
 珠翠說劉輝一直在努力忍耐著,因為是王所以理應要努力,要問為什麼的話就是因為他是王。
 ……然而給他許多『讚美』的秀麗不在。饅頭、櫻花手帕、二胡的聲音、你真的很努力呢、太厲害了、難道不累嗎——用著微笑去遞補空虛的那個少女,現在不在身旁。
 珠翠表示自己想要幫忙,雖然可以留在後宮到什麼時候自己並不知道,邵可說會保護她。
 「絕不讓縹家出手。已經跟妻子說好了,我也會連著北斗的份守護你。」
 珠翠露出彷彿要哭泣的神情,雖然明白這個人愛的人永遠只有一個人,然而這樣就足矣。
 「——沒問題的。我可以的。」

 那個時候,珠翠聽見了聽慣的腳步聲,邵可當然也注意到了。
 「唉呀,是藍將軍呢。剛剛好可以送你回到後宮——」
 珠翠立刻起身離開,連告辭的話語都沒說立刻飛奔的逃走。不過不愧是藍將軍,可以聽到快了一步看到然後追上去的聲音,這樣裝成『普通』模樣的珠翠這方是比較弱勢的。
 (啊,用那麼快的速度逃走了,果然身負絕技,不過藍將軍也不輸她呢。)
 聽到遠方傳來的鬥嘴聲,邵可想著想著笑了出來。

 「年輕之好呢,您不這麼覺得嗎,櫂瑜大人?」
 從府庫進來的櫂瑜看著繼承了黑狼的少年。
 「你也很年輕,請有自覺點,邵可。……為什麼要把出那種臉?」
 邵可看著櫂瑜的模樣,想起了先代黑狼。
 「櫂瑜大人……。」
 跟自己一樣知道死去的先代的人。
 正因為如此,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那個人,還活著的話……」
 「別這樣想。」
 櫂瑜輕輕的拍著邵可的臉頰。
 「還活著的話,在你們相遇之前她就會將薔薇姬殺死了。」

 邵可震了一下。
 沒錯──是這樣沒錯。因為暗殺薔薇姬失敗而被縹家殺死的鬼姬。在她死後邵可繼承了她的道路,花了十年不斷的鍛鍊自己──為了殺薔薇姬而與妻子相遇。如同螺旋般的命運之輪。
 在這世界上比誰都還愛著妻子,然而,在與那抹如同雷光一般的視線相遇之前───。

 在先代斷氣之前,邵可此生第一次會了誰而哭泣。
 那個時候,自己的確在心底憎恨著薔薇姬。想著有朝一日絕對要殺了她,因此邵可裁成為稀世的殺手。而且她的死亡,也讓先王變了。
 殘暴的霸王。他的心中只有一個人。在失去了如同天上的明月般的女人之後,王再也不愛任何一個人。
 如果邵可沒有和薔薇姬相遇,就不會生下秀麗。然而假如先代活著的話,王除了她之外不會愛任何人,靜蘭和劉輝也不會被迫分離。

 『戩華……約好了……。成為一個好國王……不要讓……小孩哭泣的…國家………』

 ──那個時候的王只為了這個約定在王座上,只聽進了她的願望的冷酷的霸王。
 最後的最後仍舊殘酷。
 假如,她還活著的話───?

 「愛上她了嗎,魁斗?」
 邵可對著這句話苦笑。
 那不叫戀愛,邵可是個孩子,她是個大人。就像是仰慕姊姊那般。
 (況且像是冥府的守門犬的先王也在……)
 「……魁斗,請去劉輝大人那邊吧,好像還沒睡的樣子。」
 邵可對著這句話點點頭。……今天果然很不尋常。
 
 「……魁斗。」
 「是?」
 「華真大人跟我見面了。他有想要對你說的話。」
 櫂瑜靜靜的將託付的言語轉達。
 「……『之後就拜託你了』。」
 邵可瞠大了雙眼,隨即無語的用手覆眼。
 「……總是,把我放下……。」
 在戰場之際見面的那個比邵可還大點的少年。不過卻是跟自己相反的存在。──邵可殺人,他則是救人。他還記得那抹如同被陽光照耀到的微笑。
 「櫂瑜大人……他是個溫柔的人吧?」
 「『你還是無法看清自己呢。』」
 邵可抬頭的時候嚇了一跳,在那瞬間,櫂瑜與他彷彿重疊似的。
 「『雖然我知道答案,不過你大概還不知道。不過,我無法回答你,在明白之前,絕對不能來這邊喔!』他是這麼說的。」
 邵可撥了撥頭髮,嘆息。
 「……唉,我知道的事情只有那些冷酷的事情而已。」
 就算知道華真的生活之道,邵可仍舊沒有改變。無法回頭。是自己選擇走在這條道路上的。
 邵可自己明白的事情,就是自己殺人時冷酷的黑暗。


 ※                ※                ※


 「櫂瑜大人……魁斗最大的問題就是,容許範圍太過廣闊了。」
 有天,鬼姬對著櫂瑜說著這些話。
 「那孩子,覺得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樣的人類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定義太廣自己也不知道有沒有把握。」
 茶實在是太難喝了。鬼姬發著牢騷。
 「要魁斗去泡茶的話就會泡出簡直苦死人的地獄茶。如果真要分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的話,是因為加了像山那樣多的漢方。『不知道為什麼茶會混雜著天然的苦味,如果一杯的話就可以當成一整天的元氣,是可以代替米飯的超好東西。特製的健康茶。』他居然這麼說喔。絕對不會錯的那孩子是史上最邪惡的少年。如果天下太平的話,絕對會窩在書庫讀著自己愛的書,一生對著誤入的人沖泡會讓人窒息的健康茶。整天傻笑的度過每天,我敢這麼說。」
 她非常的了解真正的邵可。
 「如果是自己的話甚至可以為了避免麻煩將那杯味道極差的茶當成飯心平靜氣的喝光。如果為了弟弟們連殺人都可以。為此可以做任何事情,自己不管怎樣也沒關係。所以那個孩子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溫柔。」
 還不能死,她說著哭了起來。
 「那個孩子太適合成為『黑狼』。設想了一切可能發生的狀況之後行動,比預料的更有能力。雖然想要制住那個跟戟華一樣是笨蛋又看起來會短命又不幸的傢伙,不過遲早會有人或他來當任魁斗。必須在那個孩子對自己的事情多少了解之前在他身旁制止傻事……啊,不對──及早殺了薔薇姬後,我一個人到底會變得如何───」

 ……在那個談話之後沒多久,她便逝世了。
 那是邵可沒必要知道的對話。
 邵可說了『如果』。如果她還活著的話。……櫂瑜思索著。
 比邵可自己更加理解他,能夠守護事物的稀有女性,如果她能在邵可身旁再多待一下,邵可自身應該也會有所改變吧。
 繼承黑狼名號的少年,不論什麼任務都能夠完美的完成。只殺必須要殺死的人並且安定王的治世之路,隨後一點一滴的將風之狼解散。
 將一切的黑暗一手承擔的少年,至今仍舊覺得自己非常的『冷酷』。
 「不過櫂瑜大人……如果哪時有看看週遭的時間的話,那個孩子一定會發覺到的。因為想要讓他自己去發現,所以在那之前請你保密。」

 容許範圍廣到幾近異常的他身旁,一定會聚集許多仰慕他的人群吧?對於那個謊話中包含的溫柔,不論如何那些人絕不會被欺騙。
 自己到底是怎樣的人呢?
 如果哪天能夠慢慢的看看身旁的世界,絕對會找到答案。
 因為能夠請教在身旁聚集起來的人群。
 櫂瑜閉上雙眼想著那個為了王與國家,自少女時代開始就不斷沾污了那雙手的美麗少女。
 ……不知為何,邵可的確被放了下來。鬼姬也好北斗也好,華真與『薔薇姬』亦是,還有先王──在他之上的『大人』,紛紛留下他逕自先走。
 所以,必須還要再忍受一下『只有自己』的時候。


棄坑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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